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接这个案子。”案子聊完了,潘秀凤走后,唐浅对邢云朵说。

    邢云朵正拍着桌上那些空了的小蛋糕盘,拍完再一张张发给沈茉莉,这事做完了她才回唐浅:“你别说,感情上的某一个瞬间,我还真不想接了,但是吧……那个啥,你先去帮我看看这块抹茶的是多少钱的?这小蛋糕得让茉莉掏钱请她姐,我不能出钱。”

    “48一块,阿姨给你挑了最贵的,”唐浅白了她一眼后,自动把她没说的话接下去,“你不想接但还是接了,这个‘但是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但是呢……被继承人也没有夺他人的东西对吧,如果仅仅是把自己的东西,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能说什么?人的感情很复杂的,偏心这种事,更复杂。法律不管人心,你也知道,”邢云朵说的也是有些无奈,“如果把女儿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或物件给了儿子,那你别说,这种案子说不定我真不接了。这种事,我见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这案子好不好打?我听上去,就很烦的样子。”唐浅再问。

    “不好打,估计我光立案就会被问很多的那种。等到阿姨正式给钱了,再说吧!”她还在计算小蛋糕的总价,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不好打的焦灼感。

    “有时候真觉得,你死在钱眼里算了……”唐浅很是崩溃的看着她在不停按计算器。

    “这可不行,我还没追到你呢!”美人儿一边按一边说的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嘻嘻,糖糖你可别无语。你自己说说,是不是我逗你你心情好了些?就你没来这里谈案子时候那个死样子,切……”

    唐浅勾着嘴角浅浅笑了下——她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,确实因为和邢云朵一起出来谈了个案子消散了很多。所以,是工作让人忘记烦恼,还是搭档让她忘记烦恼?

    又或者,二者兼而有之?

    后来的几日,潘秀凤来律所签了委托合同交了钱,还将她身上有的所有关于此案的材料一股脑儿复印给了邢云朵。交钱的时候,潘秀凤对邢云朵说:“有个事情,你们能不能顺便带过去做了?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潘秀凤这时也有了些尴尬:“徐蓓蕾有个女儿,叫管琴。她大学是去了国外读书的,这几天回国说要到那房子里去取一些自己以前小时候留下来的东西。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这小姑娘拿了些什么。拿走的,会不会对我们这案子有什么影响。”

    “好,不过话先说了,我们只在一旁看着。毕竟,我们只是律师而已。”邢云朵先给她打预防针。

    “没事,”潘秀凤立刻眉开眼笑,“你们觉得不对,我来啊!或者我可以打电话报警说她拿了不该拿的嘛!”

    邢云朵依旧温和的笑笑,并未多话。潘秀凤这类的当事人,在她这里是很典型的公事公办型的当事人,巨大的价值观差异让她和这类的当事人除了案件本身之外,并不能多一步的深入交流。而他们已经固定的比钛合金还坚硬的价值观体系,也让邢云朵好好说甚至骂一顿能点醒的操作,变得完全不可能。

    潘秀凤不像卓小雅,本身就有着改变的心;不像柳菲,有可以一点就透的头脑;甚至都不像陈伟杰,再蠢毕竟也是社会跌打滚爬过的人,懂得在南墙前回头。潘秀凤已经退休了,她不需要任何改变,也不需要任何新的知识,她只需要实现自己的心愿。

    所以,不如公事公办。

    到了争议房屋的那天是雨天,雷声和大雨一起像是要把整个城市的污浊都冲洗干净。邢唐二人站在那幢花园小洋房的面前,第一次觉得自己穷的可以。

    “刑律,你家是不是也要拆迁了?”唐浅还和她打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