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证外面瞧不见一点血迹，她才放心回了屋，躺在榻上眯着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，眼泪又不自觉润湿了枕巾。
她用被子捂住脸，终于嘤嘤地哭出声来，“好疼，和尚，人家心好疼，好疼……”
与他的过往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，她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，他们相处那么久，和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问过。
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，走的时候，也是一声不吭。
心尖上又是一阵一阵地抽痛，一种被抛弃的酸涩像潮水缓缓漫上来，将她淹没。
在净慈寺醒来的那一次，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，君屠将她交给和尚，她便认定和尚就是新的主人了。和尚人好，虽然也打过她，骂过她，但从不饿着她，每天都将她喂得饱饱的。
之后和尚也越来越好了，还答应她终身饲养，她以为这辈子都有着落了，什么也不用担心了，下定决心要永远跟着他了。
可如今，这似乎不过黄粱一梦，到头来，还是自己。
是不是每个人长大，都要经历这样一番痛楚？
她蜷在榻上，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。或许是疼痛使人变得脆弱，她越想越难过，蒙在被子里不住地压抑哭泣。
痛疼和疲惫重重袭来，哭着哭着，又浅浅睡过去。
晚上大毛果然来叫她吃饭了，敲了一会儿门，她闷着声儿不答应，大毛以为她白日里累着睡得沉了，也不扰她，径自离去了。她疲倦眨眨眼，又继续睡了。
次日一早，红宁醒了，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敲小猴的门，敲得邦邦响，还大声嚷嚷，“乖宝，快起来看呐，你那小树发芽啦！快起来呀！”
她急急忙忙爬起来，捞起矮柜上的铜镜匆匆看了一眼，从糖罐子里挖了一点蜂蜜涂在嘴巴上，让唇色看起来红润一些才打开门出去。
红宁拉着她来到小树苗旁，一指，“快看！是不是真的！我没骗你吧！真的发芽啦！”
“啊哈哈！”她故作惊喜，猛地一拍手，为免红宁发现异常，一下子扑倒在地，小手护着那小苗，“哎呀呀！好快呀！好神奇呀！”
红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，“确实是很奇怪，这么冷的天，怎么会突然发芽呢？”
她爬起来牵住红宁的手，煞有其事，“因为昨天我回来的时候遇见师父了！师父吹了一口气在我手心里，说吹了这口气茶树很快就会长大了！我还有些不相信呢，原来是真的！”
她谎话编得像模像样，脸不红心不跳的，红宁还真信了几分。若是师父来过的话，那倒是说得通了。
这一牵一动的，扯着心上伤口，她背上冷汗直下，内衫都湿透了。红宁盯着她看了一瞬，忽然眯了眯眼，弯下腰。
她强定心神，瞪着大眼愣愣地看着她。红宁凑得近了，伸出手指在她唇上点了一下，“糖？一大早你就偷吃糖！”
“啊……”她打着哈哈舔了舔嘴唇，红宁轻弹她脑瓜，“小馋猴儿，走，吃饭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