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珺澜一双星目半掩,怀中之人受了伤,如今他灵力接近于无,跟着他去迷雾森林是会死的吧。至今他也弄不清他对她究竟是不是爱,介怀有、怜惜有、想护她一生无忧有,可心底深处总觉得有些不满足,似乎还差了些情感。

    成王败寇,此去他九死一生路上虽寂寞,却也真不能自私自利携她赴死,妖丹已吞面具就当是留给他做纪念的吧。

    沉思了片刻,姬珺澜在地面铺了件华贵的斗篷,将人轻轻放在斗篷之上,从乾坤袋取出一个锦盒,锦盒正是之前让李修转交的那一个。盒中放了几瓶药,他取出一个,将药丸放于手心化开涂在脸颊狰狞的伤口处。

    药物涂上之后,伤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但并未完成消失,他又取出另一瓶药将掌心腐烂的血肉剔除,上药包扎很是熟练。

    狐十三与银面男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所做的一切,见银面男子并不催促,狐十三冷哼了声,“想不到唯我独尊的姬天师也有如此细心体贴的一面,真是让人瞠目结舌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阴鸷倒没有冷嘲热讽之意,在场两人都没有搭理他,只得悻悻闭嘴。

    姬君澜把所有伤口处理好后,又留下几瓶药,起身,揭下要出密道才带上的□□,露出俊美无双淡漠冷冽的脸。

    他目光漫不经心瞧着银面男子,“我可以自己走进迷雾森林,但我有几个要求,一:你带上此面具护她一月,帮她恢复容貌,待时间一到送她去民风淳朴的小镇定居,这锦盒之中的物品你教会她用;二:我要狐十三发下妖心誓,近她三丈之内,必受摧心剖肝摘胆剜心之痛,若指使手下之人去打扰她,此生修行再无寸进。”

    狐十三嬉笑的表情僵住,脸色霎时变得铁青,他咬牙切齿,“姬珺澜我真想将你挫骨扬灰,你将她当成宝贝,不代表其他人会稀罕。妖心誓我绝对不发,待你走后,我便唤来族中最俊美的狐妖,勾引她诱她颠鸾倒凤怀上狐妖娃娃,即便如此,你又能如何?”

    院中半人高的枯草无风自动,天上的明月慢慢隐入云层,银白的月华也变得黯淡无光,听到狐妖娃娃四字,不知触动了心底的哪根弦,如入魔障。

    撕心裂肺之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此刻像被万箭穿心,姬珺澜痛得六感尽失,心疾复发得越发频繁,锁在心湖深处的魔鬼已经蠢蠢欲动就要苏醒,背后的发一寸寸变白,他朝着银面男子冰冷道:“我的要求你是否答应,若是不应,那便打一场。”

    “蠢货,立刻马上按他要求发下妖心誓。”

    银面男子一直都是淡然冷漠的,此时也有些气急败坏,长指夹着一张金色符纸,嘴中念念有词,符纸化作一张金色大网将眼眸已经变红的人紧紧束缚住,双手如飞变化万千掐着法决,三张绿色符纸齐齐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狐十三哪里见过他如此慌张如临大敌的模样,咬着牙,“今日我狐十三发下妖心誓,若再靠近桃花姑娘,三丈之内必受摧心剖肝摘胆剜心之痛,若指使手下之人去打扰她,此生修行再无寸进。”

    绝誓已发,天地契约已成,可院中人却似真入了魔,连身型都拔高了些。

    法决接连不断打向院中之人,金色大网将他死死束缚住,三张绿色符纸散发着浅浅绿色生机之光将男子从头至脚笼罩,院中之人并不挣扎,一双血色眼眸瞧过来,冰冷危险不带任何感情,扫过狐十三,发自心底深处的恐惧让他从墙头跌到院中,匍匐在地不敢生出半丝反抗之心。

    妖族于危机有着最强的天赋,这是天道赐予野兽的直觉,他见过大妖、天师无数,无任何一人曾让他有这般恐惧,这是属于灵魂的压制,此刻,即便是姬珺澜一剑刺来,他不敢避也不敢逃,只有生生等死。

    束缚的金线化成金色粉末随风飘落,姬珺澜抱起地上之人,银面男子的本命长剑剑尖直指姬珺澜,如雷霆万钧的剑仿佛陷入淤泥中,连同剑主也失去了控制,豆大的汗落入发中,长剑在空中裂开化作齑粉,本命长剑被毁并再无修复的可能,银面男子一口血喷薄而出,栽入凄凄野草中。

    凤清瑜打了个寒颤,风掠耳而过带来深夜独有的凉意,他倏然睁开眼,胸前埋着一个脑袋,胸口传来轻吻湿热的触感,顿时脸色大变,猛地推开了胸前之人。

    一双无机质的血眸一动不动瞧着他,凤清瑜心口一紧倒是不怕,姬珺澜明明面无表情,他却仿佛透过看双血眸看出了他的委屈,真是白日见鬼。

    血眸白发霜睫,看来他又叒叕入魔了,凤清瑜四处打量了一番,湖心亭垂下的白色轻薄丝帘有些眼熟,反应过来面露不虞,这讨嫌的男人又把他带回了花眠楼。

    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握住,男人声音冷冽、冰凉、生硬还要和他撒娇,“痛。”接着手被拉着按在温热结实的肌肤上。